凝固綠色:標本中的植物學
來源:中國科技網 日期:2012-08-31

8月11日下午,北京東三環外一家咖啡屋裏熱鬧非凡,20多名年輕人揮舞著剪刀、針線,製作著屬於自己的康乃馨標本。
這是果殼網主辦“萬有青年大燴”的一個分會場“植物標本進修班”。對擔任活動主持人的植物學博士、科學鬆鼠會成員史軍來說,這並不是一堂手工課,而是自然課:他希望能通過植物標本這扇窗口,讓參與者“感受和我們不同的另一類生命”,對植物研究者的世界多一點了解。
一葉“障目”,見花果方識草木
“拿著一片葉子向植物學家詢問‘這是什麼種類’,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在果殼網的日誌裏,史軍曾經如此吐槽。而給大家介紹標本時,他再次強調,像樹葉書簽這樣的小製作,壓根就不算是能用來研究的標本。
也對,在自然博物館中,無論紮在小盒裏的昆蟲、蜘蛛,泡在瓶子裏的魚貝蝦蟹,還是剝製毛皮的老虎、大象,都是整隻的。但是一棵大樹的“標本”,好像還真沒見過……
史軍介紹說,如果說動物標本是立體的“塑像”,那麼植物標本則是平麵的“證件照”。用於植物研究的一般是壓製標本(又稱臘葉標本),像樹木等大型植物隻需剪下一份帶有葉、花和果的枝莖,經壓製、幹燥後固定在紙上,在標簽上填好名稱、產地等信息,就可作為代表這種植物身份的“大頭照”了。“全身照”隻用於可以整株貼在一張紙上的小型植物,比如常見的薺菜、二月蘭、蒲公英等。
另外作為植物的性器官,花和果的形態才是鑒定植物具體種類的最主要依據。“就像看人要看臉,要是光有一片葉子,就好像隻憑一隻手、一隻腳的樣子去找人,難度太大。”史軍說。
不過與枝葉相比,保存花果要麻煩一些。一般而言,花朵和小型漿果可以像葉子一樣擠掉水分後壓成片狀,幹果則可整個風幹保存;至於蘋果、橘子這樣的大個頭漿果則要做成切片,或者整個泡在防腐劑裏。
“在製作植物標本的過程中,你會發現很多以前沒注意到的細節,比如花蕊的形狀,葉子背麵的毛。”史軍告訴記者,“而對收藏者來說,植物標本可以留下一份美麗的、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改變顏色的記憶。”
百萬標本庫,寫就植物家譜
當然,研究用的植物標本不能從菜市場或公園綠地隨便揀來,往往需要采集者深入山區、叢林、高原等人跡罕至的地帶,經曆風餐露宿、暴雨泥濘、蛇蟲螞蟥等各種考驗。而用史軍的話說,每天帶著摞起來足有一人多高的標本夾回到營地後,晚上還要點起火堆,花幾個小時把夾子中的標本烤幹,“其實是件比采集還要辛苦的工作。
21世紀初的植物標本采集者,裝備著手電筒、探照燈這樣的家用電器,吃著方便麵和罐頭之類的工業化食品,還攜帶數字化通訊設備,但他們的工作方式比起幾個世紀前的前輩並沒有太多本質不同。
製作臘葉植物標本的工藝於16世紀初在意大利發源,並很快找到了大顯身手的空間。大航海時代的歐洲人一代代地遠赴世界各個角落,其中大部分滿腦子隻想著財寶和土地,但也有一些醉心於異域植物的奇妙,並采下它們製成標本,帶回歐洲。
那些年也是自然科學體係逐步建立的時期,植物學一步步從傳統的農藝、園藝中分離出來,與動物學、礦物學共同組成了探索自然的“博物學”,植物標本則從單純的工藝與收藏演變為科研資料。另一方麵,由於各類植物的區別不像鳥獸魚蟲那般一目了然,因此隨著已知植物物種的清單越拉越長,如何對它們科學分類也日漸迫切。18世紀中葉,瑞典生物學家林奈借助所收藏的16000餘份植物標本,出版了第一部正規的植物學著作《植物種誌》,其中首次提出生物命名的“雙名法”和以雌、雄蕊特征作為植物分類依據,成為近代植物分類學誕生的標誌。
目前,全球擁有超過200萬份館藏標本的大型植物標本館已有25家,其中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的標本館收藏了260餘萬份。這些信息庫逐漸充實的過程,也是植物分類學大廈不斷加高、完善的曆史。
博物學已倒?標本采集不可少
或許是壓製植物標本太像圖畫,植物標本館在數字化浪潮中如魚得水:隻要把館藏標本的照片、標簽說明上傳到聯網數據庫中,就可供研究人員遠程使用,無需接觸實物。而除了在DNA檢測後修改分類,在野外也已不那麼容易采集到植物新種了。
作為曾經和數理傳統同樣重要的研究範式,博物學傳統其實從19世紀末開始就逐漸衰落。僅僅是在大自然中觀察、采集、記錄而缺少定量分析,從醫生、軍官到傳教士都能玩一把的博物學,在科學研究日益精細化、職業化的大趨勢中顯得格格不入。在一些學者看來,博物學收集了幾百年標本,如今算是完成了曆史使命,趕不上現代科學這趟動車了。除了還能教普通人認識些花花草草……
植物學、動物學與礦物學這三大分支倒沒有衰落,不過研究方法也漸漸脫離了博物學傳統,越來越多的研究人員常年待在有空調的實驗室裏,離開顯微鏡、掃描儀和專業電腦軟件就沒法工作。即便是野外考察,也幾乎離不開統計學。
“現在願意做傳統植物分類研究的人越來越少,拿經費也困難,但短期內實物標本的作用還是不可替代的。如果不了解標本包含的信息,對所研究植物在野外的情況一無所知,研究中就容易犯錯誤。”史軍回憶說,前兩年某研究所有位博士做分子生物學課題,論文洋洋灑灑,答辯應對如流,卻在被問到標本產地的時候傻了眼。結果是,複雜的實驗重頭再來了一次,這次的材料是他從產地親手采集的。
史軍表示,盡管科學研究不可避免地越來越精細,但人們觀察世界的視線也不自覺地變窄了,而貼近自然、注重觀察和感受的博物學傳統可以作為一種補充。“在解決生存問題後,我們也需要超出具體物種、具體事件的另一種視野,探尋生命本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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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南師大看珍稀“動植物”
大型兩棲、爬行動物園、珍稀鳥類園、大型水生動物園……在南師大仙林校區的生命科學院樓內,有一座“珍稀動植物標本館”。
今年9月即將迎來110周年校慶的南師大,“敞開校門辦校慶”,在這個暑假免費對外開放珍稀動植物標本館,如果你想看看那些年代久遠的珍稀動植物,別錯過哦!
5個開放式標本陳列園
據介紹,南京師範大學珍稀動植物標本館,前身為1901年創建的東吳大學和1915年創建的金陵女子學院標本室。現館內展出有近20個動植物門類中具有代表性的標本2800餘種,包括剝製標本、浸製標本及骨骼標本。
樹林間的鳥、草叢中的猛獸、盤在樹杈上的蛇……逛珍稀動植物標本館,就像一場神奇的遊曆。上下兩層的展廳內,依照動物的生活習性,設置了5個開放式的標本陳列園地。講解員介紹說,這裏藏著有近百種屬於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動物和中國特產的稀有動物,最珍貴的為白鰭豚,這種被稱為“水中國寶”的瀕危動物極為罕見,全國現擁有白鰭豚標本的博物館不超過5家。
開放日外也可預約參觀
“7月10日標本館迎來了參觀的‘小高峰’,上午半天參觀人數就達近百人次。”為了給參觀的市民和同學講解相關珍稀動植物,南師大生命科學學院的6位同學主動放棄假期,報名擔任了講解員。
標本館的工作人員介紹說,南京師範大學珍稀動植物標本館,是目前江蘇省麵積最大、品種最全、數量最多,也是南京市唯一展出的大型動植物標本館。以往校外參觀人員較少,通常需要達到一定的人數方可開放。為迎接校慶,和市民共享資源,標本館將在7月10日、7月20日以及8月10日、20日全天開放,其他時間提前預約,由標本館工作人員統一安排即可入館參觀。
一名就讀於南京外國語學校的女生談及自己對生物標本十分感興趣,她之前來參觀過一次,鑒於參觀手續較繁瑣就沒再來。但是這次校慶搞的免費開放活動讓她十分欣喜:“我覺得這樣的校慶活動很‘給力’。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多來幾次。” (章鍾慧 劉蓉)
動植物標本巡展讓神奇自然盡收眼底
“珍生靈以凝萬物美態,愛自然之現亮麗風采”,日前,合肥師範學院在該校竹園廣場舉辦“合肥市高校第四屆動植物標本大賽”優秀獲獎作品巡展活動,現場展出了來自中國科技大學、合肥工業大學、安徽農業大學、合肥學院以及合肥師範學院同學製作的部分獲獎參賽標本。活動期間,該校相關部門和部分院係領導老師到現場觀看指導。
此次優秀標本獲獎作品巡展分動植物兩個展區。每個展台都配有專門講解員,動物組中,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原色動物實體標本、製作精致的骨骼標本等引起了同學的驚歎,創意獨特、姿勢形態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令大家嘖嘖稱奇。植物組中,標本根莖葉齊全、顏色美觀、標注齊全、製作精美,蠟葉標本更是爭豔鬥奇,色彩鮮豔逼真的雞爪戚、原色係列睡蓮精彩一生展示等。各式各樣的精美標本吸引了許多同學的駐足觀看,很多同學還對於這些標本的製作過程和來源等產生了濃厚興趣,紛紛詢問起現場工作人員,虛心求教,誌願者們熱情地為同學們解答各種疑惑,給同學們講解了不少有關標本和標本製作的知識,現場氣氛熱烈,活動現場不時可以聽到同學們的好奇聲、討論聲和讚美聲。
該活動不僅豐富了校園文化生活,普及了標本文化知識,提高了廣大同學對標本的認知,而且促進了專業學習與個人興趣的融合,讓大家以獨特的視覺去關愛生命,了解自然,從而更加增強保護自然、熱愛生命的意識。(記者 董子凡)
《科技日報》(2012-8-31 五版)